怜月快步走过来,拿被子捂住聂文允的头,才看向我。
“夫人,何必与他废话,他现在瘫了,等我正式拿到掌家之权,就不必留他活口了。”
我颔首,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:“辛苦你了。”
在风月楼时,怜月貌美如花,如今在聂府,却双颊凹陷,消瘦了不少。
她满不在意:“都是为了前程,若没有夫人,我早就被那些客人磋磨死了。”
从到了聂家后,怜月始终与我保持联系,我定期送药给她,让她下在聂文允的饮食中。
等孩子出生,便给他来一剂狠的,让他瘫痪在床,怜月再借着孩子登上主母之位。
怜月是我的刀,聂家是我的猎物。
我不仅要报复聂文允,还要将整个聂家收入囊中,他们的生意、势力、声望,都是我未来对付太子的工具!
在我的指导下,怜月顺利成为聂家主母。
要稳住她的地位,我还得想办法给她求个诰命。
当日我回到将军府,便急匆匆去找裴不弃。
他在院中练武,盛夏燥热,他脱去了外衣,露着精装的上半身,在太阳暴晒下,汗水一颗颗淌下来,没入裈裤。
等他休息时,我捧着一壶凉茶过去:“夫君辛苦了,快喝口凉茶解解热。”
他拉着一张脸,看都不看我一眼。
我知道他还在为早上的事介怀,厚着脸皮往他身上蹭:“夫君出了好多汗,妾身给你擦一擦。”
拿着丝绢的手擦着擦着,就伸向了他的裈裤。
他不轻不重拍了一下,终于瞪了我一眼:“你要做什么?”
我挂着讨好的笑容,目光盈盈:“妾身只是突然特别特别想念夫君。”
我这张脸还不错,明眸皓齿,尤其眼睛波光粼粼,深情注视时,更夺人心魄。
被我直勾勾盯着,裴不弃显然有些意动:“现在是白天……”
我贴近他身躯,在他耳边呢喃,呵气落到耳畔,轻轻痒痒:“白天也不妨碍妾身仰慕夫君。”
他喉头一滚,猛地起身把我扛了起来,大步去了卧室。
晌午燥热,蝉鸣遮住了一切声音。
我气息不稳,倚在裴不弃怀里,手指在他身上画圈圈。
被裴不弃猛地抓住:“别勾火。”
我笑吟吟望着他:“夫君,有件事想请你帮忙。”
他倒不意外:“说。”
“聂文允瘫了,怜月被抬成正妻做了主母,可她终究无权无势,我怕她镇不住聂家的人,夫君给她求个诰命可好?”
裴不弃“腾”地起了身:“又是为了聂文允!”
“我是为了怜月……”
话没说完,他扔我一个人在榻上,大步离开了。
突然觉得盛夏的屋里,竟也阴冷刺骨。
晚上裴不弃又去了书房,留我独守空房。
但次日我还未醒,就被桃枝拉了起来。
裴不弃穿戴整齐,面色极不自然的坐在一旁:“快换上宫装,时辰不早了。”
我迷迷糊糊:“换宫装做什么?”
他撇嘴:“我一个将军,去给别的臣妇求诰命算怎么回事?你跟我进宫,自己去求。”
20
我心头狂喜,就知道他嘴硬心软。
忙换上宫装,与他一同进了宫。
裴不弃武艺超绝,仪表堂堂,被裴老将军教得极好,很招皇帝的喜欢。自身世被皇帝发现后,他就频繁出入皇宫。
只不过认祖归宗是件大事,没有做好充足准备之前,皇帝是不会轻易公开的。
到了皇宫,裴不弃径直朝御书房走去,我一路小跑跟在后面。
到了御书房正门,裴不弃猛地停下了脚步。
我一个刹不住,直接撞向他后背。
他背后就像长了眼睛,一回身接住我,这才重新看向前方。
太监进去通传,御书房的门很快又打开,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。
是蛰伏许久的太子宋星池。
自那次被斥责紧闭后,宋星池就安稳低调了许多,直到最近才重新获得皇帝的青睐。
他从书房走出,阴鹜的眼神死死盯着我们。
“裴将军,官员不必每日进宫请安,只有皇子才可准许入宫。”
宋星池阴恻恻道,话里话外都在嘲讽裴不弃身份不正。
裴不弃毫不在意,连眼神都不屑多给一个。
宋星池更怒,冷哼一声便走,擦肩而过时突然又道:“孤的太傅昨晚暴毙了,他平日身体健康,怎么会突发重病呢?将军可知道为什么?”
太子太傅?
我脑海中瞬间闪过那张苍老可怖的面孔,前世就是他,活生生一鞭子一鞭子打死了我!
我本想着扳倒了太子后,再慢慢收拾这个老东西,可现在,他竟然死了?
袖中的双手禁不住微微颤抖起来,忽地,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了我的手,稳住了我的情绪。
裴不弃淡淡道:“太傅仗着殿下的名头作恶多端,昨夜暴毙估计是遭了报应,没有了这种人渣败坏名声,殿下应该高兴才是。”
宋星池眼中的狠辣和恨意几乎化为实质,脸上肌肉微微抖动,最后还是克制住,tຊ怒气冲冲走了。
裴不弃抬脚要走,我猛地回过神来。
小心翼翼捏了捏他的手,低声问道:“太子太傅的死,与你有关?”
他头也不回:“别乱打听。”
随后我怎么问,他也不回答了。
要知道我最恨的人,除了谢、聂两家,太子,排第三的就是太子太傅。
裴不弃为什么要杀他?为了给我报仇?
可他也不知道我前世遭受的劫难啊。
思来想去,也只能归结于巧合。
到了御书房,我又见到了皇帝。
皇帝已过知天命之年,两鬓斑白,不怒自威。
但看到裴不弃,他还是露出了一张笑脸,连带着对我都十分和蔼。
不等我开口,裴不弃便替怜月求了诰命。
皇帝本就自觉亏欠这个流落在外的儿子,自然满口答应,不过片刻,圣旨已下,钦封怜月为二品夫人。
有了这道圣旨,我松了口气,总算是把聂家死死拿捏住了。
所求已得,我安心站在一旁消磨时间,听皇帝与裴不弃东拉西扯。
也是这时,我才得知,裴不弃的生母竟然是皇帝最宠爱的贵妃。
只不过当年贵妃难产而亡,裴不弃被养在皇后名下,后来出宫时走失,又传了死讯,阴差阳错被裴老将军捡了回去。
说起裴不弃的生母,皇帝还红了眼眶,可见对其思念之深。
裴不弃却一脸平静:“您若真的在意母亲,就该查明当年她难产的真相。”
皇帝瞥了他一眼:“难产就是难产,什么真相不真相的。”
裴不弃冷笑:“您真的信吗?”
我缩了缩脖子,恨不得扑过去捂住他的嘴。
不管他母妃是难产而亡还是被人害死,要复仇起码要先根基稳固,他还没认祖归宗,现在有些太着急了。
果然,皇帝的脸色阴沉起来。
21
御书房内一片死寂。
沉默了一会儿,皇帝才道:“你母妃已经被厚葬,追究过去没有意义,着眼当下才是要事。”
裴不弃显然给脸不要脸,梗着脖子道:“若不能为母亲报仇,这个亲,还有什么必要认?”
啪!
皇帝震怒,狠狠一拍桌子,吓跪了服侍的太监们。
我腿也哆嗦,但忍住没跪,毕竟我是裴不弃的夫人,不能丢他的脸。
老皇帝吹着胡须瞪着眼,好一会儿才道:“你若觉得有冤屈,就自己去查,别指望朕。”
这意思是说,等认祖归宗后,就算裴不弃想为生母报仇,皇帝也不会插手了。
裴不弃精神一振:“臣明白了!”
皇帝冷哼一声,扔过来一本奏折:“西北战事吃紧,你去挣点军功,朕才好公开你的身份。”
裴不弃二话不说,接过奏折便应了下来。
“臣一定凯旋而归!”
“哈哈哈哈哈!”皇帝大笑,“有这份自信,果然是朕的儿子!”
我才突然觉得不对劲。
皇帝前面的生气、铺垫,似乎都是刻意为之,就是为了让裴不弃坚定要认祖归宗的信念,好让他去打仗!
裴不弃若是输了、战死沙场,那他就是将军之子,皇家给点抚恤就算了。
裴不弃若是攻无不克、赢了,那他就是皇子,是天潢贵胄,天降祥瑞,皇帝才有面子!
怎么看,赢得都是皇帝。
而且,这是明晃晃的阳谋,为了给母亲复仇,裴不弃就算知道一切,也会欣然应下!
真让他去打仗?
我心脏仿佛被猛地攥紧,下意识抓住他的衣角。
可刚一抬眸,皇帝阴厉的视线就扫了过来,几乎穿透了我整个人,全身体温骤降,如坠冰窟。
好在裴不弃的手心依旧温热,他紧紧牵着我。
“臣告退。”
随即便带着我出了御书房。
走在御花园里,我才找回了说话的能力:“裴不弃,你真的……要去打仗?”
他不假思索:“我必须去。”
“可我……”
舍不得你,担心你。
我张了张嘴,又怕说出来他不信。
他淡淡道:“我与太子势如水火,一旦他登基,裴家就是死路,哪怕为了活,我也必须要去争一争这个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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